
好事成双是中国传统对生活期许的寄予,多见于日常;著书立传这等呕心沥血的事,单本刊行亦是繁琐庞杂漫长至极,两本新书同时出版,实乃不易,也不多遇。阅读李玉章先生的《走向陌生》和《深汕日记》新书,恍悟这传统的美好期许,不仅现于市井俚俗,精神创造也尚能如此。
与李玉章先生的因缘际会,始于一份文学情缘。在深汕特别合作区正式揭牌成立一周年之际,在深汕领导的支持和他的多方努力之下,余有幸协助作为主编的玉章先生创办了深汕第一本文学杂志《望鹏山》,以文艺号角为深汕特别合作区建设礼赞讴歌,也为合作区揭牌成立一周年献上了一份文化重礼。工作的原因也就更加认识了多面立体的他。玉章先生耿直热情,才思敏捷,机智幽默口才了得,总是激情洋溢精力旺盛,连轴转的忙碌工作,却从不曾见他有过丝毫倦怠的一面,因此常常被我戏称为“钢铁侠”,对工作钢铁般的意志,金刚不坏的身体素质,完全得益于他警察职业强度训练所养成,加之内心的诗人情怀,形成他刚柔相济的两面性格。作为深圳特区10+1新成立的深汕特别合作区,百废待兴,玉章先生当时担当融媒体中心主任,负责所有的文化宣传,事无巨细都要操心。为了杂志的优质出品和时间进度,一般行情创刊须历时半年是常规周期,而《望鹏山》杂志历时四十五天优品出刊,令不可为成为有可为,个中艰辛不可小觑,玉章先生要做整体策划、还要编辑与组稿、主题与美术风格的定位,事必躬亲可谓苦心孤诣,他是个昼夜不分的工作狂人,通宵达旦熬夜加班加点亦是常态,总之他是同事和朋友心目中的“李超人”。无论多忙碌他还见缝插针,在朋友圈里依然坚持抒写他的“深汕日记”,分享他对深汕这片热土的爱对生活的爱。多少执念成痴,点滴成册,于是有了如今这本《深汕日记》的出版。
在这个南方的冬夜品读完《走向陌生》和《深汕日记》,内心渐渐升出一些暖意,两本书的字里行间,不断闪现出玉章先生那爽直睿敏风趣的谈吐样貌。对两本书的评介,亦有各路方家洋洋其言,自不必随之重言倒语,但又不能抑止开卷皆有所思的本能反应,不禁会萌生想说点什么的冲动,但又怕有偏颇,嗅着两本书溢出的墨香,思忖良久。
文学来源于生活且是高于生活的精神体现,或与之平行,或与之交叉和纠缠,一部好的文学作品,能让读者从中感受到作品所描述的情形,要么就像身边发生的事,要么就像自己欲说而不能的亲历,要么是发现了期待中萦绕在心的某种渴念。玉章先生的小说集《走向陌生》里的故事,恰恰给人们带来了这样的感触。小说凸显的是客观真实与主观真实的巧妙契合,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走向陌生》中的真爱三部曲,故事平实,以深圳为背景,描写了改革开放的进程中,处于社会普通阶层一群人的生存境遇,再现了个人命运与时代发展所演绎的柔美交响,而引发了读者认同的心理语言,产生了一定的社会共鸣。作者充分把握了小说创作的要素,不论从小说的架构设计、人物塑造、情节铺排和故事细微处,都与故事所断取年代有着密不可分的内在关联。熟悉那个时段的人从小说主人公身上,或多或少会发现自身经历的精神关照,认同于每一次社会发展中的历史阵痛,给人们所带来的客观臣服与主观震颤。这种表达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是与读到它的人产生一种对应,进而产生共鸣。小说里那些形形色色的人物,在与现实近似的惯常举动中,对特定事件参与的立场所引发的现实存在性、道德倾向、价值观念、情感张力等,顷刻间都有了可触摸感。
从警二十年的经历,使得玉章先生对他小说里的人物和事件,有着十分清楚的把握和准确的艺术塑造。不管是大段回忆,或蒙太奇、或同时展现的多个场面,故事结局一定是伴随下一个事件开始的前奏。或明朗化的一眼便知,或隐于某个细节的显露,或开始时的情景重复,绝不是不能知不可知的突如其来。俄国作家车尔尼雪夫斯基在他的《艺术对现实的审美关系》中这样说道:“美是生活。任何事物,凡是我们在那里面看得见依照我们的理解应当如此的生活,那都是美的;任何东西,凡是显示出生活或使我们想起生活的,那就是美的。”我们有理由相信,玉章先生在创作这些小说时,不完全是为了描写生活的本来,而是用一颗向美向善的心,传达出生活该有的内涵。
《深汕日记》作为第一部以散文体记录深圳市深汕特别合作区的日记专集,更是让人们零距离去触摸他那执着而又细微的心灵。散文体日记形式多样,可长可短,有记录日志、有社会现象评论、有抒怀小品、有文化思考、有游记探访等等。日记体文学作品并不少见,而相对玉章先生的《深汕日记》来说,像他离我们的感触那么近的文字,还是第一次读到。读了这些日记,隐约有一种体悟,生活中再平常的事,在特定事件冲突中的合理放置重叠,偶然与必然期遇,社会矛盾转化为形象化的情景就不显得那么狭隘单薄。只有这样,才符合当时的人文风貌,避免程式化的历史错位,这大概就是生活对文学的锤炼吧。
同时,通过日记结集成书的过程,让我想起了一句伟人的诫勉:“坚持数年必有好处。”任何时代发展在从一种形态转向另一种形态过度中,被忽略的往往是巨大的社会心理成本,而身在其中的每一个人,不管你愿不愿意,都从无意识里分担了这种成本。文学的认同不等于社会学意义上的认同,日记是把这些零散的、不具体的心理成本集约化,并予以类别。《深汕日记》的八个章节,以编年史的记述手法,将所见、所闻、所思用开放的笔调,将人或事件以现实视角达到文学的纵深,又从心理判别中与现实对话。我们看到的是在每段文字里,都出现了可以进入的时空预留。不得不说,玉章先生的文学功底,远远超出了流水账式的不加思索的絮叨。难能可贵的是,日记体文学是没有虚构空间的纪实文字,既要有文学描写的基本元素,又不能违背客观真实,在他琐而不碎、零而不散的记述里,我们看到一个拓荒者赶着日出月落,迈着坚实的步伐,在深汕特别合作区这片曾经荒袤大地上,是如何创造人间奇迹,谱写出一曲曲催人奋进的壮美凯歌。
《走向陌生》和《深汕日记》的出版,不但对玉章先生的爽直睿敏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还读懂了他是个精致的有心人。当人们身处某个特定环境,肩负社会发展使命时,并没有意识到平常事务里的角色功能,在一点一滴累积成内心挥之不去的情结,潜移默化出来的是改变了的世界,是朝着内心冀望的美好逐步实现的景象。在玉章先生身上,我看到了这种为理想不计个人得失的奉献精神和勇于担当的作为。
从警察转而宣传战线上的干部玉章先生,现在又多了一个头衔:诗人李玉章。他身上满满的正能量,让我突然想起哲学家大卫•休谟曾说过:“正义是社会的维系力量,而非义若不加以遏制便迅速招致社会的沉沦。”以此致敬作者的同时,我们也致敬文学。
朱熳青
本名朱正安,曾用名朱蔓青
诗人、画家、艺术评论家,资深文学编辑、出版人、策划人。深圳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秘书长、中外散文诗学会深圳分会副主席、中美国际易经学会理事;曾担任全国“光明杯”诗歌大赛、全国打工文学大赛、深圳市睦邻文学大赛等赛事评委;作品曾获簕杜鹃原创文学奖、大鹏生态文学奖等诸多获项;曾任《南国艺术》《莲花山》《红树》《盐田文艺》多家杂志主编,现任《望鹏山》杂志执行主编;创立“弘言文化”“新亿锦传媒”知名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