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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与有趣的灵魂相遇

2022-12-31 15:22:45 来源: 文旅山东

无论时间灿烂还是荒芜,总有一些有趣、有深度的灵魂,让我们感受到生命的温暖和激情。

2022年,济南时报·新黄河客户端“大家”栏目,采写了50位著名作家、学者。这些稿件采访的过程,有的很曲折,有的很顺利。无一例外的,是每一次采访都让人获益匪浅。我们写下采访中的趣事,希望呈现与这些有趣灵魂相遇背后的故事。

在无时序的世界寻找生命的激情

年终岁尾,总让人对“时间”生出特别的敏感,一年,三年,同样的时间,在每个人心里刻录下的,是不同的喜悦和哀伤。2022年采访的大家,印象最深的是叶锦添。最难,收获也最大。从1986年受徐克之邀担任《英雄本色》执行美术开始,叶锦添因在《胭脂扣》《卧虎藏龙》《大明宫词》等影视剧中担任美术指导和服装设计而广为人知。2001年,他以电影《卧虎藏龙》获奥斯卡“最佳艺术指导”与英国电影学院“最佳服装设计”奖,成为首位获此殊荣的华人艺术家。事实上,对于叶锦添而言,电影只是他艺术世界中的一小部分,他的创作游走于摄影、雕塑、舞台、文学等多个艺术领域。作为世界知名的电影与舞台美术指导、服装设计师和视觉艺术家,他以极为充沛的创造力,向世人展示了一个富有东方诗意的浩瀚艺术世界。

采访机缘是叶锦添艺术随笔集《无时序的世界》出版,联系非常顺利,微信语音通话也很成功,但叶先生的广东普通话直接把我听蒙,以至于在后续整理录音阶段,还数次请教了懂粤语的朋友帮忙。这个稿子从采访到刊发,横跨2022年春节,堪称我个人采访的“年度之最”。而之所以收获很大,是因为叶锦添对时间的理解。叶锦添有一个“出入时间”的概念。“入时间”就是当下的这个时间,但时间迅速过去,空间同时变化,在时间中我们遗失了非常多的知觉。“对我们而言,所有时间早就已经过去。当我们了解到这一秒的时候,其实全世界的几亿年已经在这一秒一起逝去,未经我们描述。所以我们随时可以在极度复杂的环境里面也同时感觉到极度平静的空间。我慢慢发展出来的这个哲学理念,是要看世界的原型,而不是看世界在发生什么事情。”就像他的随笔集名字所说,世界原本或许就是无时序的,但人依然可以穿透一切表象,用力去贯穿对时空、未来、科技、人与世界及自身关系的哲学式思考。

穿透芜杂,才能找寻生命的热度和精彩。1985年就因发表处女作《你别无选择》而轰动全国的刘索拉,遵循的是内心对音乐、对世界的无尽探索的渴望,她组建了全球顶尖乐队“刘索拉与朋友们”,她将音乐融入生命,在漫长的时间中摸索声音的乐海之旅,展现了至纯至真的灵魂自由的本色。

在2022年大家采访中,那些坚实踩踏在大地之上的生命状态,特别令我感动。在采访“矿工诗人”陈年喜的时候,我深切体会到了一种苦难磨砺出来的生命质朴。从叙写自己开始,陈年喜也叙写他人,从诗歌开始,他也写随笔,对写作,陈年喜有他坚固的观点,他认为,不管是诗歌还是非虚构,都应该对生活、时代有所记录。“我们读杜甫的三吏、三别,依然可以清晰看到唐代的底层民生和社会流变。对我来说,诗歌和非虚构有一个同样重要的职能,那就是记录,记录你所看到的社会、时代。那些特别小的情绪性的文字,当然可以成为写作的一部分,但不应该是写作的重要部分。”

这种文字的力量和采访时的赤诚和质朴之感,同样来自于著名非虚构作家袁凌。2022年对袁凌而言“至关重要”:继三月推出自传体小说《记忆之城》之后,十月他又推出非虚构力作《汉水的身世》。这两本书,是袁凌自认为迄今为止最重要的作品。一部虚构的小说,一部非虚构的专著,但无论虚构还是非虚构,其创作的底色和质地,都是一种“非虚构精神”,以对现实的敏锐感受力,传递出一种力量,指向人的真实生存处境,传递强烈的人文关怀。

当然还需要勤奋。今年采访的山东大学儒学高等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孟祥才先生是最好的榜样。不会下棋,不会打麻将,不会玩扑克。82岁的孟祥才先生,每天做的事,只有读书和写作。数十年如一日,这位著名史学家迄今结出的丰硕成果包括:出版个人专著34部,主编、合撰、参编著作31部,发表论文300余篇。总字数超过1200万字的史学成果,在山东史学界无出其右者,在全国史学界亦极为罕见。听孟祥才先生聊天是一种美好的享受,激情涌动的学术思考绵延不绝,他说,做学问要勤奋,要“甘于寂寞,安于清贫”,要有“百无禁忌地自由思考”的激情和勇气。而孟先生跌宕起伏却精彩纷呈的人生经历,再一次告诉我们,只要你投入全部的热情,就一定能在无时序的世界里找到生命的激情。(济南时报·新黄河客户端记者钱欢青)

时间并非无意义地流逝

距离会产生新的认识,时间距离、空间距离,莫不如是。回看2022年做过的大家稿件,重新回到当时采写的瞬间,一些认识已然改变。

比如在采写张学海、王永波两位海岱考古大家时,更多的是被他们考古生涯里的传奇所吸引。相较于专业的考古学知识,传奇故事显然更加通俗易懂,更重要的是,它契合了一直以来对考古的神秘印象,那些埋藏在地下的文物、城址早已经被长久的时间赋予了诸多传说,借此连接起今与古、我们与他们。但是随着后来对考古的了解增多,才知道所谓传奇不过是一点花絮,一代代考古人试着打开地下世界,证实已知的历史,探索未知的历史。他们一点一点推动考古向前,解释地理与文化的关系,追溯文明的源头,连接起历史的断篇,告诉世人,那些触不可及的时空的确发生过、存在过。

再比如采写西格弗里德·伦茨、玛琳娜·柳薇卡两位文学大家时,当时侧重于他们对国家、民族的宏大叙事,对生命、社会的深刻阐释,仿佛唯有如此才能说明他们堪配“大家”之名。如今再看,反而更珍惜他们对芸芸众生的关注。在时代大事件里,很多普通人明明是经历者,真切地感受过由此而来的痛苦和快乐,但当一切成为历史时,他们却只能成为一个被群体化的符号,或者只是一个被整理过的数字。但是两位大家在自己的作品里呈现了这些普通人的人生命运,伦茨会关注一个少年无法抵抗的困扰,柳薇卡则书写了被时代裹挟的人是如何顺从时代又是如何抵抗时代的。非常喜欢柳薇卡在《乌克兰拖拉机简史》里塑造的“母亲”形象,“柳德米拉·马耶夫斯基,1912年生于乌克兰,尼古拉挚爱的妻子,薇拉与娜杰日达的母亲,爱丽丝、亚历山德拉和安娜的外祖母……”一个人来到世间会有多重身份,每一个身份不仅是“来过”的证明,还是与社会关联的维度,是大时代不可或缺的像素。当时写柳薇卡这篇稿件,是因为今年年初,俄乌局势牵动人心,而就在这一年的年底做这篇盘点稿件的时候,看到一条新闻:“俄称打击乌军人员,乌称打击俄军指挥所。”俄乌相关已经退出了很多人的日常关注,消失在他们的议程里,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结束,一切仍在继续,而就在这个过程里受到伤害的普通人,或许也会像柳薇卡笔下的那一家人一样,需要漫长的时间来疗伤、治愈。

得益于这一次次采写,从这些大家之为大家的闪光点里也去思考自己想做什么、能做什么。通过盘点,在重新接近他们的同时也在寻找、反思问题的答案。时间并非无意义地流逝,它记录下生命过往,无论是他们的,还是我们的。(济南时报·新黄河客户端记者江丹)

有趣的人,写出的故事也有趣

采访了越来越多作家之后我发现,如果某位作家的书写得很吸引人,很大概率,聊天之后也会觉得这名作家是个有趣的人。这不是一条通行的规律,多数情况下是适用的。石钟山就是这样一名作品与人俱有趣的。

非常谨慎地准备好了采访提纲和录音笔,然后拨通了石钟山的电话。寒暄过后还没说两句话,我清楚地听到了他品茶的声音,并且感受到是一种非常随意的氛围——不是正襟危坐端起茶杯喝一口的那种。聊着他的新作谍战小说《问苍茫大地》和此前的创作经历,石钟山说,他每天写作时,不会有那种“我要拉开架子开始给读者讲故事”的架势,而是之前进行了充分的构思,坐在书桌前写下第一句话之后,后面的故事和文字便源源不断了。到这里我倏然明白,大概与我对话也不是“泡上茶开始接受访谈”的架势,而是当成一件很轻松日常的工作,这不影响他的真诚。

谈到写作习惯,石钟山说,每天上午是固定的写作时间。从来没有写大纲的习惯,一般只会在稿纸上三言两语列出要写的主要情节。石钟山笑言,前一天晚上“只要酒不喝得太大”,第二天不够疲惫,肯定会如期写作。在我记忆中,大多数作家都是用非常严谨的书面语和记者进行着程式化的交谈,“只要酒不喝得太大”就会写作,这种话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采访结束时,石钟山热情地邀请我去北京时可以继续和他小叙,让我觉得像是他的老朋友一般。果然,《问苍茫大地》也是个非常曲折跌宕的好故事。

很多人是读着他的书长大的——中国台湾作家刘墉。你可以说他有些鸡汤,可以说他不够厚重,可是他确实影响过很多人的青春。这次采访让我觉得,除了有趣,刘墉还非常坦荡,还能幽默地自嘲。“6岁,生父过世;9岁,养父过世。13岁,我家烧成一片废墟,我从火里跑出来,眉毛都没了;16岁,我吐血休学。”刘墉说,如今常年哮喘,偶尔有一阵正常呼吸,就觉得快乐无比。在我听来,苦难当然不能调侃,但是他确实从中汲取出更强大的力量,书写出众多微小、有趣又治愈的故事。

有趣,说的不仅是和这人聊天的时候觉得活色生香、充满乐趣,更是他们的作品充分具有或是新鲜、或是独特的地方,让人百般回味。今年采访过的两名翻译家沈东子、裘小龙也是如此,和他们对话,是一场非常愉快的精神交流。

希望来年遇到更多有趣的人、有趣的书。


(来源:济南时报)


责编:宗成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