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 | 视听角度下的绘画创作

一天在某商超乘扶梯时，听到一对父女的对话，爸爸说只要合理要求的玩具就给买，小女孩问啥是合理要求的玩具？小女孩连问好几遍啥是合理要求？爸爸只是一直强调合理要求的意思，后来小女孩具体到了某一玩具，爸爸说这就是合理要求的玩具。

我相信，小女孩还是不明白合理要求的玩具具体指哪些，只知道自己提出的玩具是合理要求的玩具。爸爸没有用孩子能懂的话去解释，而小女孩却主动用父亲能明白的话去问同一个问题，以便自己能更好地理解。  

这个小女孩不过是5岁左右的年龄。

在绘画界也一样，如何让社会审美跟上绘画艺术家们艺术创作的步伐，能看懂其作品，产生心路的一致性，并从其作品中汲取精神营养，或者学习到绘画艺术的相关知识和技法，至关重要。

即便是专业艺术家的画展，大体上只有开幕式的观者最多，其他时间的观者寥寥无几，这种情况已司空见惯。如果需要改变的话，不同层次观者能用双方都懂的方式与不同层次的绘画艺术家们通过作品进行交流，有交流才能产生“火花”，才能有获得感、满足感。

从画画人的角度来讲，希望其画作无论在哪展出，都希望观者驻足的时间长点，通过其画作产生共鸣，思想和画面风格能被观者感知并体会。也许看了许多展，也参加了更多的开幕式，这个问题的思考也多了起来。直到去年七月去了美国东部一趟，从画画人的身份和观者的角度去看了不少展览，其中的一个美术馆的观展经历萦绕脑中，久久不能消散，心中似乎有了答案。因为太深刻，虽然过去大半年，还是忘不了。

一、美国东部观展经历及启示

其实每陈述一次，都会在脑子中梳理一下，每次都有新的启示。

1.看展过程

三年疫情过后，很想看看世界艺术之都纽约的艺术家们在这三年中都做些什么？同时也想了解一下艺术前沿的近况。于是去年七月，去了趟美国东部的三个城市：纽约、波士顿和华盛顿，大约看了近二十个美术馆、艺术及其他博物馆。至今仍记忆犹新、印象深刻的一个馆就是New museum，新当代美术馆。

印象深刻是主观和客观两方面作用的结果。

在美期间，行程紧凑、密集，每天搞得精疲力尽，每次去一个馆时，都是掐点去，门是开了的。而新当代美术馆，我是提前近一小时就到了，可能离我住的地方近，也或许是对这个馆的期待吧。结果都到点了还没开，人就是这样，越期待什么，越希望得到，没开门，就很失望、焦躁和无奈。               

为什么要详述这个过程，因为我觉得对于看展，进入展厅的渴望程度决定了看展的质量。

最后，美术馆的门开了，进去看展，印象最深刻的好像是三层，偌大的展厅就展示一件作品。

一出电梯，首先是视觉上的压迫感，一米之外映入眼帘的就是高到电梯最上、左右边缘的一堵白墙。人说，见人7秒内就决定什么样的关系。看画展也一样，7秒内就决定了展的性质、规格和状态，这倒好，头7秒就是白墙一堵，听觉上“瘆”字当头，既恐惧又好奇，在害怕中又有一种神秘力量牵引观者去探究作品是什么样的？想表达什么？怎样表现？

整个展览的布展一看是花了心思的。出电梯左转就能听到很恐怖的配音和幽深的慢节奏的男中音的解说声。走到尽头是30多平米左右的空间，什么都没有，声音是左边传出的，但一般观者都是在声音下右转，空间的右手方向就见从房顶垂下两块大塑料布，7米左右，很有气势。分开两块塑料布，满眼“工地现场”，一进门的地面是泥泞的，其实是和作品同一种颜色的地面，很干净，而作品本身是泥、水、布、铁丝、电动设备等组成的，从作品的所谓脏和灰度，延展到作品以外的地面也是像作品一样，感染和影响到了观者的视觉体验，仿佛是作品组件的一部分。整个展厅的色彩统一于浅灰土红色下，视觉舒适。四下扫了一眼，大约80平米的空间，沿着墙边，似乎分别有6组作品，有在地面的，有从上面吊着的。作品组基本都有电动装置，其声响及带动作品做出的有规律的动作，绳子捆绑出的作者意图的造型。在顶上的几盏圆形白炽灯冷冷的照耀下，整个展厅只有几个人，电动装置发出的声音，奇特的造型伴随着滴答声、滴水声和旁边传来的瘆人的解说和配音，让整个作品散发出挤压心脏的力量，令人窒息，甚至都能感觉到汗毛在一个个竖起。作品的声、光、电构成的视觉效果，在几个月后的今天，还让我印象深刻，还能让我想起当时参观的场景。在这种恐怖的氛围中我还足足观看并研究了大约40分钟，好奇心驱使我走出展厅的塑料布外看这幅作品的影像片子，想了解作者的创作意图。撩开塑料布，走到大约40平米的空地，看向左侧，又是一米的走廊，从五六米宽的空间骤然收紧到一米宽的窄小空间，首先视觉上再一次有压迫感，通道大约七八米远，尽头是建筑外墙玻璃，正好有太阳光照射进来，在上面播放与作品有关的影像，模糊但又能看见，如果想近看，更是一片模糊，只能退到空间和走廊的连接处观看才有最好的效果，眼睛还舒服。但是特有的配乐和慢而声线不变的男中音产生了声音的压力，视频大概20分钟左右，为了看懂某一帧影像的内容，会再从头看一遍，看看关系是什么，前因后果什么的，反复不断看几遍，似懂非懂，可能是环境之中生命的意义吧。在美国有限的天数中，有限参观时间中，在这个展上，6件作品我竟用了2个小时左右，这是我看展以来少有的。在勇气后退和好奇心推动下，思想上反复斗争中看完了这个展。

看完后，一天的时间都很沉重，影响太深了。

除了这个展，就是顶层的展厅，出了电梯，就看见偌大的展厅就放着无靠背软凳，三面是落地大窗，各个角落看了什么都没有，但还有一名工作人员看着，静思了片刻，忽然明白了，是让观者坐在软凳上看向窗外，窗外不断变化的天上的云、对面的楼，及路面上的车水马龙这些画面的动静、客观的色彩和天然的构成等组成的一幅画，短时看和长时看领悟是不同的，观者在软凳上看窗外本身也是一幅画。虽没有声音，但是观者内心在配乐和解说。

2.观展心情变化

观者观展的心情很重要，可能决定了观展时间、作品的反馈和展览的意义。

三层的观展心情：压迫感、好奇感、恐惧感（出电梯）——放松、好奇（空地）——好奇、专注（6件作品）——放松（再到空间）——好奇、专注、紧张——放松（去其他层）

顶层观展心情：放松（电梯里）——好奇（展厅）——安静、愉悦（看窗外）——高兴（进电梯）

这样有起伏的观展情绪，本身就具有吸引力，让整个画展更有可看性。

3.对绘画艺术家的启示

新当代美术馆，观展和审美上给我很生动地上了一课：怎么让观者在作品前长时间驻足，欣赏画面，并进入作者的思想里。

新当代美术馆，是前沿的、前卫的，不但是作品，布展、灯光、环境和观者的观看路线都很考究。

了解了，但能运用到国内环境下自己的展中吗？照搬似乎不可能，但只取部分好像又失去了人家环环相扣的理念。

为什么要描述看展的过程，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什么环境中的艺术品展示会提升作品和观者的共鸣？

一些朋友们会认为，为什么不写看到的艺术品的观后感呢？去看艺术品，就好好研究画作即可，艺术馆有啥好写的？艺术空间设计和我美术专业不对路，应该在美术专业上有所见解。他们同时强调观展的情况与我没关系等等的观点。可能站位不同，考虑角度也不同。

作为观者，希望花时间去看展是有收获的，不论是审美还是学习。

身处画者和观者双重身份去美国东部学习了艺术和如何让创作更能有意义。

二、绘画创作的思考

1.现在什么样的创作更有意义？

作为画者，希望作品是“专家点头，百姓鼓掌”，作品的艺术性、思想性和风格能很好地展示和被观者理解、接受并记住。        

《余晖下的木屋》 杨静 2023年 布面油画                

杨静画画现场

绘画的发展史演进到今天，视觉角度占据了重要的位置。以架上艺术主导为例，无论在博物馆、艺术馆、画廊等地方，都是以看为主，而艺术家创作基本上也是从画面本身来探索画面的思想性和技法，使二维、三维甚至四维的绘画艺术与二维的展示墙面始终联系在一起。

随着科技的进步，绘画的创作和展示有了新的发展。

被大家认为是第四次工业革命为代表的AI技术在2023年着实火了一把。

去年上半年，ChatGpt的流行，随之而来的AI画的产生，对于传统绘画有了不小的冲击，人们开始思考画家这个职业是否还能存在？绘画作品怎么重新定义？

AI画主要是基于绘画作品大数据通过算力呈现出来的。这是一个方向，也可以从另一个方向发展：我们所具有的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味觉的五方面来发展，并列组合后呈现出来。目前，视觉和听觉的结合，大众和绘画艺术家都已接受。

2.视觉和听觉结合的表现形式

去国外观展若干次，表现方式有几种，具体如下：

（1）作品在墙上挂着，旁边有个液晶显示屏，内容大体上是作者的创作思想的图像化。

（2）一个展览，作品都挂在墙上，结尾处有个演播厅，播放作者平时的画画和生活状态，就像绘画艺术家的艺术生平概述化的纪录片，里面有画画的状态，包括衣着、颜料的操作台和画布的悬挂和固定方式，还有画家对于布展的参与和要求以及身体力行等等内容，从细节触摸画家的心灵和思想。

（3）一件作品悬挂在展厅一角的空中，打射灯，旁边是落地的一大面墙的屏幕，很震撼，播放的内容是有关作品的一个故事，就像文艺电影片，唯美，引人入胜，大的银幕前不远是凳子，这个凳子没有靠背，但是软的，使人能坐住，但又必须是直腰，这种姿势是身体累但精神愉悦的状态。

（4）还没看到作品和影片画面，先听其声。先入为主，被声音感染后再去欣赏作品。往往影片是作品的深化和升华，作品的外延。

……

总之，这些视听艺术的结合更好地诠释了绘画作品，使人在整个过程中，拉长与作品不同方式的沟通，也许不经意的一点就会勾起观众的内心中的心动，这种“动心”和作品联系起来，更强化了作品在观者心中的印象，随着口碑的不断传播，作品的影响力就会日渐增加。

3.对未来的影响

未来是年轻人的，这届年轻人更有思想而且见多识广，也更愿意尝试各种新鲜事物，或许，我文章中提到的一些情景，年轻人已经尝试过。会有和上几代绘画艺术家不同的艺术风貌。

这次对美国东部观展经历的思考不一定完全吸纳，但是可在其基础上挖掘并开辟出不同与欧美的我们自己的赛道，拥有自己的基础框架，而不是在别人的框架下做到极致。

朋友的一句话感触颇深。

没有一个冬天不可跨越，

没有一个春天不会来临！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愿今天的绘画，是明天深刻记忆的昨天。

（文中图片由作者提供）

责编：易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