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乏共情的文艺创作容易“跑调”

何勇海

“方舱医院真神奇，治病救人教舞技。医生护士才艺多，各领病人来一曲。你教一段黑走马，她跳一支快乐迪。跟我打套八段锦，康复肺操快练起。恐慌抛到云霄外，歌声郎朗暖心底。笑语传遍九大洲，生命力量齐汇聚。”近日，一首少儿歌曲《方舱医院真神奇》受到关注，许多网友表示这首歌曲“不合适”。

对于这首儿歌，有评论称，此歌是“疫情下的‘跑调’表达”  “一味地对孩子遮挡残酷，并不见得是对他们的保护”；另有评论称，“听了《方舱医院真神奇》，我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将方舱医院化为欢快儿歌的素材，不仅淡化了抗疫的灾难底色，也消解了抗疫的严肃性”，甚至是在“强行歌颂灾难”。对此，笔者表示赞同。

在抗击疫情的大战大考之下，大空间、多床位的方舱医院的确够神奇的，在很短的时间内，以高速度、低成本，解决了大量轻症患者的收治问题，缓解了医疗资源紧张的难题；以高效益、高执行力，取得了有效控制传染源和救治患者的两大目标。可以说，从开舱到“休舱”，方舱医院在此次战“疫”应急保障中可谓成效显著，而方舱医院的医护人员，也用行动践行了医者救死扶伤的仁心。然而，赞许方舱医院的神奇不宜喧宾夺主。透过《方舱医院真神奇》的歌词，我们感受到方舱医院的神奇之处，似乎都在“教舞技”“黑走马”“快乐迪”“八段锦”等上面，这些“才艺秀”难道是方舱医院及其医护人员的主要作用？实际上，方舱医院主要上演着有血有肉的积极救治患者、无微不至照料患者的故事，也有看台上挂着衣服、饭菜里冒着热气、病床间叙说着家长里短、图书角里传出翻书声等“人间烟火”……

的确，在歌曲创作中，歌词的创作基本只能进行“蜻蜓点水式”表达，无法包罗万象。但即使如此，也不能在精选歌词时舍本逐末。而且《方舱医院真神奇》的曲风过于欢快，“笑语传遍九大洲”的歌词也不合时宜。要知道，此次病毒来势之汹、疫情传播之烈、范围扩散之广、全社会所面临的感染与死亡威胁之大堪称前所未有。以此创作文艺作品，基调不能太“跑调”。试问那些曾经的感染者、一线战“疫”者、有亲人离世者，听到此歌特别是“笑语传遍九大洲”时，会作何感想？

面对网友的普遍质疑，《方舱医院真神奇》的创作者声称，他们是想表达乐观主义精神，弘扬社会正能量。实际上，宣传乐观主义也好，弘扬社会正能量也罢，要有共情基础，文艺作品只有产生了共情，才会被人们乐于接受，进而产生感动。正如有评论者所言，文艺创作不能为了高于生活而脱离生活，疫情之下的文艺创作应建立在正视“疫情带来的伤痛”这一共情基础之上。否则，文艺作品再美也是缺乏共情的虚美。

具体到儿歌创作，其歌词与旋律未必只能欢快，只要接地气、懂孩子，有些表达深沉主题的儿歌照样流传许多年。儿歌创作有必要将现实世界的一些残酷过滤，但像此次疫情所带来的沉重，基本也传导到孩子们身上了，把“这个世界正在发生什么”告诉孩子们，未必是传播消极情绪，反而是负责之举。否则，一些懂事、敏感的孩子听到这首歌反而会问：疫情这么严重，病魔带走那么多生命，我们为什么还这么欢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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