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观察丨《长阳茶叶简史》出版，证实湖北长阳为茶饮发源地

最近，云南科技出版社隆重推出由文化学者覃世清总撰，湖北省宜昌市长阳土家族自治县（简称“长阳县”）民族文化研究会、长阳县农业农村局、长阳县特色产业发展中心联合编审，长达60万字、选配200余幅照片的《长阳茶叶简史》一书，引起业界强烈反响，受到社会各界好评。

该书共分绪论、上篇、中篇、下篇、附则等几个部分。绪论及上篇主要论述茶在长阳的起源、茶的物种分类，适茶自然环境与人文社会条件，以及茶产业发展历史过程，包括近现代以来至今，长阳茶叶的种植、采摘、类别、加工、储藏、销售、社会贡献等8章；中篇重点论述茶文化在长阳的变迁及体现形式，包括茶文化起源，茶具变迁，茶与礼仪，茶与民俗，茶与诗词曲联歌赋美文等8章；下篇重点讲述茶在长阳的扩展，包括茶与饮食，茶的替代品，保健茶饮等3章；附则选载专家、学者有关长阳茶学的论文多篇。

该书以著名人类考古学家王善才，中国农科院茶叶研究所副所长、中国茶业学会理事长江用文，中国茶科所副研究员、茶叶品质专家、博导谭俊峰，国家茶产业技术体系特种茶加工岗位科学家、湖北省茶叶学会会长高士伟等为专业顾问。

云南科技出版社出版的《长阳茶叶简史》

此书虽是一本县级茶叶方志，但有两点格外突出。一是突破中国茶具有记载2700多年历史，向前提升了3300多年，由资深考古学家王善才定论长阳西寺坪出土的距今6000多年彩陶蛋壳茶杯，为中国和世界最早的茶杯；二是突破业界传统公认的茶最早源于父系氏族的巴人，再向前延伸到更早期的母系氏族的长阳巫蜑人发明了茶饮，时称“甘露”，即茶。

茶是人类文明活动的产物。清江长阳是人类文明起源的摇篮，亦是茶的发源地。从距今210万年前的清江“建始人”、到19.5万年前的 “长阳人”，到距今6000年至10000年前的长阳巫灵山“巫蜑人”，到距今4000多年前的长阳武落钟离山始祖巴人，乃至今天的长阳土家族人，人类文明的篝火，始终在长阳薪火相传，接踵前行。

长阳自古产茶，《山海经》载，“灵山十巫……诸夭之野，鸾鸟自歌，凤鸟自舞，凤凰卵，民食之；甘露，民饮之”，甘露即茶。南朝《宋录》载：“新安王子鸾，豫章王子尚，诣昙济道人于八公山，道人设茶茗，子尚味之曰：‘此甘露也，何言茶茗。’”

长阳东部巫灵山，属于巫蜑圣母氏族栖居之地。巫蜑人能歌善舞，以渔猎、种养、采药、制茶为业。因养禽业特别发达，禽蛋产量极高，人们生食禽蛋口有腥味，乃嚼食茶叶以除臭味，从而发明了甘露茶饮。因蛋与蜑通，故曰蜑民。

现考察长阳巫灵山及清江峡岸，遗存有连片原始野生茶树尖连蕊茶和柃叶茶，为巫蜑人发明茶饮提供了天然必备条件。同时在离巫灵山不远的长阳西寺坪，考古出土了距今6000多年、属中国和世界最早的彩陶蛋壳茶杯，为巫蜑部落发明茶饮提供了文物证据。

巴人发祥地——湖北长阳武落钟离山

长阳佷山是巴人发祥地，佷山古名武落钟离山，山有赤黑二穴。《后汉书》载，巴氏之子务相生赤穴，四姓之子生黑穴，无君长，俱事鬼神。约以掷剑比武称王，唯务相独中，众皆叹；又约以浮土船于夷水，唯务相独浮，四姓皆沉，乃奉务相为君，号为廪君，组成五姓联盟。

廪君率五姓联盟沿夷水东下，在长阳东部巫灵山，收复巫蜑圣母部落，继承了茶饮。史书《世本》称此为“廪君之先，故出巫蜑”。联盟掉头溯夷水西征盐阳，盐阳即今长阳西部招徕河盐池温泉一带。

廪君联盟在盐阳与盐水神女部落大战十余日，神女谓廪君曰：“盐阳广大，鱼盐所出，愿留共居。”廪君不许。神女暮辍来取宿，旦即化为飞虫，遮蔽天日，天地瞑冥。廪君饲机射杀之，天乃复明。

廪君收复盐水神女部落后，便在长阳香炉石建夷城而立巴。从此巴人、巴部落崛起，并一路开疆拓土，巴国势力范围逐步扩展到整个清江流域、大三峡区域、直至大武陵山区，最强盛时，巴国版土覆盖至湘、鄂、川、渝、黔、陕等半个中国，历时数千年，直到公元前316年才为秦国所灭。

在从巫蜑人到巴人的漫长历史演变中，巫蜑人发明的茶饮，被巴人发扬光大，并随着巴国的不断强盛，茶饮随巴国传之蜀国，传之楚国，传之秦国，最后随秦国一统天下而传至整个中国华夏。

长期以来，学界一直认为，茶发乎神农氏。该书通过大量史料、出土文物，以及民间传说，科学研究后认定，茶饮早在神农氏之前，已由栖居清江长阳巫灵山的母系氏族——巫蜑圣母部落发明。巫蜑圣母部落早已将广布清江巴山峡川地区野生茶树之叶，熬制甘露即茶的技术，运用得相当娴熟，并早已普及到整个氏族的每个人了。

史书与民间传说，上古时期，巫蜑人，最先是生食动物和禽蛋后，直接嚼食野生茶树上的鲜叶，以除口臭。因嚼食鲜叶，难免有些苦涩，影响口感，且随时取用不太方便，人们就事先摘取一些鲜叶带在身上或放在住地，结果发现干燥后的茶树叶苦味变少了，口感也好多了，于是人们又从嚼食鲜叶逐步过渡到开始嚼食干叶。

随着生产工具的进步，特别是人们掌握用火之后，从生食变为熟食，加之陶器尖底、平底罐的发明，人们有条件尝试将干燥的茶叶进行煮水后饮用，气味更清香，口感更甘甜，除臭、解渴、提神效果也更佳，于是有了“甘露，民饮之”的原始记载。也就是说，茶饮在原始母系社会即巫蜑圣母氏族时，就已经十分成熟。

业界认为的神农氏，其时间已比母系氏族社会晚好多个世纪，神农氏只是将茶叶引入药用的发明者，并不是茶饮的发明者，茶饮的发明者是巫蜑人。

长阳民间传说，神农氏由随州入神农架采药时，路过佷山，误食一种叫狼毒的草药，中毒后昏倒在一棵大茶树下，有茶树露水沁入口中而得救，故有“神农尝百草，一日而遇七十毒，得茶而解”的传说，说明神农氏只是把茶作为药的发明者。

从长阳西寺坪考古出土的距今6000多年的精制彩陶蛋壳茶杯，还有全县数十处遗址出土的海量尖底罐、平底罐以及古时制茶用的石捣臼等，形成的文物证据链，均足以认定茶就起源于清江长阳。

《华阳国志/巴志》载“土植五谷，牲具六畜。……鱼、盐……漆、茶、蜜……皆纳贡之”。周朝时，巴人已将巫蜑圣母氏族所发明茶饮，光大到能将茶叶作为地方贡物，进献于周王朝。周王将巴人进贡的茶叶，除了王庭饮用外，还把茶叶当作神物，摆放到祭台上，用于祭祀天地和祖宗。

茶在长阳，自古以来，就一直倍受人们尊宠，被视作最为珍贵的礼物，始终对茶心存敬畏。来客筛茶，饭后以茶漱口，民间恋爱、结婚、打喜、祝寿等，都少不了备有隆重的“茶礼”。公务祭祀活动仪式，也必有“茶二巡”。就连老人百年临终时，也少不得由最亲近的人在亡者嘴里放上几颗茶叶，入殓时还要在亡者头下垫上茶枕，最后出柩前还要奠茶一杯。

以陆羽《茶经》问世为标志，说明隋唐时期，长阳茶产业已高度发达。隋开皇八年，分长阳县（原名佷山县）都镇湾以下东部地区为长杨县，鸭子口以上西部地区为巴山县。巴山县治所，设在长阳巴山村捍关一带。因避杨姓，改“长杨县”为“长阳县”。唐天宝八年，省巴山县入长阳县。隋唐时期，长阳域内设巴山县，历时长达144年。

唐天宝十五年，年仅24岁的湖北天门人陆羽，在朋友资助下，骑着白毛驴，前往巴山峡州等地，开始考察茶事活动，历时4年。陆羽从长江水道入峡州长阳，再经驿道来到老雾冲，又沿清江水道到达佷山、巴山、包二岭以及巴东等地，并在长阳老雾冲等古驿道留下陆子井、陆子湾、陆子坪，在佷山留下陆三窝等活动遗痕，后人为纪念陆羽，还在佷山修建陆羽庙等。

陆羽《茶经》开篇即云：“茶者，南方之嘉木也，一尺、二尺乃至数十尺，巴山峡川有二人合抱者，伐而掇之”，这里所指巴山，便是当时的长阳巴山县。《茶经/卷下/七之事》载：“《夷陵图经》：‘黄牛、荆门、女观、望州等山，茶茗出焉’”。望州山，便是今天长阳高家堰丹水源头的望州山，自古产茶。《茶经/卷上/三之造》载：“茶之笋者，生烂石沃土”。《茶经/卷上/一之源》载：“其地，上者生烂石，中者生砾壤，下者生黄土”。

现考察长阳老雾冲、佷山、城五河、曲溪、巴山、包二岭，这些生产古贡茶的地理环境，老茶树无不都是长在乱石堆中。《茶经/卷下/茶之煮》，所描述的制茶泡茶之方法，过场，无不与长阳民间传统的竹火香茶的制作方法和山寨土家人泡罐罐茶的搞法，高度近似与吻合。欧阳修《新唐书》载：唐开元二十八年，长阳贡物：茶叶。至今民间还流传，唐时长阳佷山、巴山、老雾冲、包二岭，都是出产贡茶的地方。

据长阳老雾冲开元茶厂第四代传人覃伟国介绍，直到20世纪70年代，长阳老雾冲全是整山整片一两尺粗，一两层楼高的大茶树。每到采茶季节，每棵大茶树都要用二米多长、小碗口粗细的杉木条，在茶树上搭架，并配以五至七步的木梯，上架採茶。

採茶时，先用吊钩将茶篮或茶篓挂于树上，然后人或站或跪或坐于架上，一手攀住枝条，一手採摘芽叶。每棵大茶树一次可採芽叶五六七斤不等，产量高低与茶树大小、芽叶老嫩密切关联，茶树越大越旺，产量越高；芽叶越大越老，产量越高。

直到20世纪70年代末期，大力推行茶树矮化、密植、条行新技术时，才将大茶树全部刈除，更换过渡为现代标准茶园。

明清时期的长阳，治所、疆域都相对稳定，茶叶生产方兴未艾。民间相传，明朝朱元璋特别喜欢长阳包二岭的明前茶。

清晚期，随着汉口、宜昌口岸对外开放，中国红茶出口空前高涨。长阳更是宜红茶的核心产区，不仅有外地茶商如卢次伦等到长阳麻池、大堰、城五河、星岩坪、资丘曲溪一带，大量收购宜红毛茶，精制后出口欧美，而且也催生了本地大茶商如西湾吕氏家族的长阳彝兴茶叶公司，总部设于长阳资丘，下属收购站点遍布长阳、宜都、五峰、鹤峰等地，并吸收有外资洋行入股，生产的精制红茶俏销欧、美、南洋等地。

长阳吕氏家族的彝兴茶叶公司出口的宜红茶，曾获湖北省劝业学会和南洋奖进会名牌金奖，属民国以前宜红茶品牌所获唯一奖项。

民国时期的长阳，茶叶生产呈现阶段性高潮。民国早期，中原大地多有军阀混战，长阳地理属于川、鄂咽喉，地理位置突出，但因地处偏僻，相对和平，长阳红茶生产突飞猛进。据《长阳县志》记载，到民国二十二年，即1933年，那怕长阳域内国共矛盾尖锐，出现以麻池为中心的西半县为苏区红色割据，但长阳红茶出口仍居湖北27个产茶县的前四名，干茶产量高达1079吨。

抗日战争爆发，国土沦陷，汉口、宜昌等口岸为日军所占，尤其是1943年中日鄂西会战，长阳绝大部分区域成为双方拉锯战的主战场，日军在占领区全面实施“三光”政策，长阳重点茶区大部沦陷，家园遭毁、房屋被焚，财产被抢，生命遭屠，红茶生产陷于停顿。但在日本刚一投降，长阳宜红茶生产即迅速得到恢复，到民国三十八年时，其产量已恢复到年产121吨。

新中国成立后，1950年中苏建交，中国茶叶公司在宜红茶区宜都县成立宜都茶厂，并以宜都茶厂名义在宜红茶重点产区长阳、五峰、鹤峰、恩施地区以及湖南石门等地，分别设立宜红茶收购站，对所辖区域生产的茶叶严格执行统购政策，然后运至宜都茶厂精制、包装，再出口苏联及东欧，用于抵付苏联援华项目债款或换取苏联钢铁、木材、小麦等。其间历经土改、镇反、合作化、大跃进、反右、文革等剧烈政治运动，长阳茶叶生产一直处于艰难发展状态，茶叶产量始终徘徊在100吨左右。

直到十一届三中全会后，随着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逐步取代人民公社体制，长阳茶叶生产除保留国有茶场外，社队茶园全部承包到户，茶农有了自主经营权，积极性空前提高。茶叶成为全县多种经济骨干产品，成为稳定长阳库区移民基础产业，帮助贫困乡镇村组脱贫支柱项目，得到政府重点扶持，以推动全县茶园标准化改造和改换优良品种等“六改”为技术抓手，使长阳茶叶生产走上了稳步发展的良性轨道。

进入新千年后，对长阳茶叶生产制订了一系列的奖扶措施，并成立特色农业发展中心，茶叶作为全县特色产业重中之重的骨干产品，纳入全县重点项目年度考核任务，双签茶叶生产责任书，把茶叶生产纳入全县美丽乡村建设范畴，全县茶叶生产出现了跳跃式发展态势。

长阳全县现有茶园15.5万亩，采摘面积11.5万亩，年产干茶逾7000吨，茶产值近10亿元，已连续多年位居全国产茶百强县之列。全县茶叶加工企业165家，其中，茶叶专业合作社109家，深加工企业1家，出口企业3家，省级龙头企业1家，市级龙头企业5家，国家级示范合作社1家，三品源公司连续六年为“全国茶业百强企业”。茶叶企业品牌64个，“曲溪绿茶”认定为国家农产品地理标志。

《长阳茶叶简史》的出版发行，将对茶史研究、茶文化普及、茶技术提高、茶叶出口贸易、茶产业发展、茶旅农等兴起，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

（供图：湖北长阳民族文化研究会、长阳县农业农村局、长阳县特色产业发展中心）

责编：刘畅